格罗福与张韬以设计、生态、韧性和研究为题发表评论
While ecology and resilience are among the most salient topics in contemporary landscape architecture, their inherent relationship and differences have deep implications on practice
The following piece was written by former senior associate Anthony Fettes and originally appeared on The Field, the blog of the American Society of Landscape Architects’ (ASLA) Professional Practice Network.
以下文章原载于美国景观设计师协会(ASLA)行业信息网络下辖网志《The Field》。
地球上约八成开花植物品种以及人类超过三分之一粮食来源仰赖传粉动物而生存,或从牠们身上受惠。然而,这些传粉生物的数量正面临下降趋势,威胁着全球粮食生产和生态群落。这背后的原因为何?人类又该如何应对,逆转厄运?
近年有不少报道指蜜蜂在接触新烟碱(neonicotinoids)之后迅速大量死亡,农药的广泛应用常常与蜜蜂、蝴蝶和其他益虫数量递减相提并论,但只要深入剖析,农药只不过是传粉媒介所面临的威胁之一,实际情况也较表面看来错综复杂得多。传粉媒介赖以进食、筑巢和越冬的栖息地面积日益缩减,由此造成的伤害比杀虫剂有过之而无不及。觅食地的分布越来越支离破碎,为寻找资源,许多传粉媒介不得不走更远的路,暴露于杀虫剂、污染和极端天气的机会也相对增加。丧失栖息环境与气候变化造成了复杂效应,影响开花植物的花期和数量,导致传粉媒介营养吸收不足,繁殖率下降,面对巨大生存压力,最终牠们的数量越来与少,也更容易患病、中毒以及受寄生虫侵害。
要成功生产粮食,传粉媒介的多样性至关重要。
作为景观设计师,我们该怎样改善景观的生态效益?其中一个最有效的方法是去学习如何识别、强化与创造传粉媒介的栖息地,但这并不是指盲目地大量种植花草树木,也不是单靠坊间一般为传粉媒介预设的混合种子方案就能做得到的事。要制定一个可行的种植方案,我们还须考虑很多因素。那么究竟传粉媒介的栖息地是什么样子?很多人可能第一时间想到一大片长满野花的草地,或者摆放典型重叠式蜂箱(朗氏蜂箱)的花园,然而传粉媒介栖息地必须包含多种多样的花卉资源,作为这些生物赖以觅食、庇护和收藏粮食/筑巢的地方,例如蝴蝶和飞蛾(Lepidoptera)便需要寄主植物。
我的同事张韬和我在2016年到华盛顿参加北美洲传粉媒介保护计划会议(NAPPC会议)。那次会议让我们增广见闻,身为景观设计师与生态学家,我们很希望化理论为实践,把学到的技术知识带到实践工作之中。在2017年,我们很荣幸到洛杉矶出席美国景观设计师协会周年大会,并以保育传粉媒介栖息地为题发表演讲(FRI – C02 – Bee There or Be Square: Promoting Pollinator Habitats in Landscape Architecture)。我们与两位早前在NAPPC会议认识的植物学专家合作,与参加者分享经验,讲解一些植物品种选择的要点,指导大家将景观设计与传粉媒介栖息地整合。下文是该次演讲的一些要点,以及相关的更多信息。
西方或欧洲蜜蜂(Apis mellifera)可能是最有代表性的传粉昆虫,但这种驯化的非原生昆虫,名气往往掩盖了北美洲原生的4,000个蜜蜂品种。 无论是体型大、毛茸茸的熊蜂,还是体型小、肉眼看起来容易与苍蝇混淆的壁蜂,蜜蜂确实是昆虫世界里最普遍、最有效的传粉媒介。苍蝇也是另一种传粉昆虫,牠们在寒冷的高山和北极地区肩负传粉重任。
现时,全世界有记录的传粉动物估计有20万种,包括蝴蝶和飞蛾(Lepidoptera)、黄蜂、甲虫、雀鸟、蝙蝠和某些哺乳类动物。虽然本文主要探讨传粉昆虫,尤其聚焦原生蜜蜂,但如果你能深入了解你的目标物种,你可以更有效进行规划与设计工作。
何谓良好的种植方案?一年四季有景可赏,有花可开为之适合,而且本地传粉媒介应能从中获取最低限度的花粉和花蜜。理想的传粉媒介栖息地更应按照基地情况,提供大量而多样化的原生花卉。总而言之,基地的生物多样性越高,可养活的传粉媒介品种也就更多。
要明白为何“多样性”如此关键,我们先要认识植物与传粉媒介之间的互动关系,也要明白在整个季节和传粉媒介的整个生命周期提供足够资源是何等重要的一回事。不过宏观而言,构思开花周期与保持土地稳定性更为重要而有利。土地稳定性与传粉媒介的觅食距离有密切关系,因为体型大的蜜蜂较体型小的飞得更远。我们通常以为蜜蜂只会采蜜,但其实牠们在生命不同阶段所寻找的东西也不同,这包括花粉(蛋白质)、花蜜(碳水化合物)甚至树脂(用于造巢、蜂蜡)。对许多刚从冬天复苏的物种而言,春天的资源非常重要,但坊间许多为传粉媒介预设的混合种子方案却偏偏忽略了早春资源的重要性——大部分植物只在夏天中后期开花,春天则开花不足,资源也不够多样化。
在制定种植方案时,不妨考虑以下要点:
适合的种植方案能为授粉媒介带来莫大好处。在挑选原生植物品种时,不妨向一些专业机构例如Lady Bird Johnson Wildflower Center、Xerces Society和Pollinator Partnership讨教,这些机构所提供的资料有研究数据支持,参考价值很高。
传粉媒介的觅食习性大致分为两个类型:普遍型和专门型。蜜蜂和某几种熊蜂属于普遍型,牠们是机会主义者,觅食要求没有针对性,因此数量较多。相反,专门型传粉媒介与个别花种之间存在特殊利益关系或者互利共生关系,只有某些花粉或花蜜才能吸引牠们,例如丝兰蛾(Tegeticula sp.)就与丝兰属植物(Yucca spp.)互利共生。在更广泛的层面,植物和传粉媒介的互利共生关系会影响到个别植物品种的繁殖率,继而左右种子的数量和基因多样性,最终受影响的不止是传粉过程,而是各个生态群落和生态系统的运作。
植物和传粉媒介之间的特殊关系妙不可言,许多原生野花、乔木和灌木每天都在养活一些稀有蜜蜂和蝴蝶品种,由此可见选择本地原生植物的重要性——原生植物品种越多元化,原生传粉媒介——不管是普遍型和专门型——的种类也就越多,其环境适应力也会提高。一般而言,植物与传粉媒介之间的关系可体现在传粉综合症(pollinator syndromes)。传粉综合症在大自然常被观察得到,但其性质并不是确定性的,只应视为一般性的、却不乏趣味的导引。
蜜蜂采完花蜜和花粉之后,便会回到自己的蜂巢或巢穴,这个“家”不仅是休息场所,也是养育下一代和越冬的地方。七成半蜜蜂一般只在巢穴方圆一公里范围内觅食,像壁蜂(Osmia spp.)这些体型较小的品种的飞行距离就更短,只有数百米,营造整合的造巢场地对牠们非常有利。
我们知道欧洲蜜蜂和其他社会性蜜蜂所造的蜂巢体积庞大,布满密密麻麻的巢房,但其实七成的原生蜜蜂是独居的,而且在地下筑巢,其余三成则以树洞和空心茎为家。在一些未被人类干扰或整理过的自然环境,这些资源和空间不曾缺乏,可是人们却经额常以“清理”、“优化”和“开发”的名义将其取缔。诚然,我们无可避免会对环境造成一定程度的干扰,但前提是我们必须辨别现存的造巢场地或资源,并且尽可能将这些珍贵资源和条件整合到发展项目当中。换言之,我们要做的是选择适合的植物,以提供空心或多髓的茎部,同时调整日常的景观维护模式,以免覆盖或除掉传粉昆虫的巢穴。建造人工蜂房是近年新兴的趋势,你可以将隧道式或盒子式蜂巢融入传粉昆虫栖息地当中。
植物的选择和维护,对蝴蝶和飞蛾(Lepidoptera)十分重要。所有鱗翅目昆虫都是在寄主植物上或其附近产卵的,寄主植物为蝴蝶幼虫(caterpillar)和蛾蛹(chrysalis)提供成长所需,协助牠们早期发育以及完成整个生命周期。帝王斑蝶和乳草(genus Asclepias)便有着最明显的寄主植物关系。然而,不是所有寄主植物都是草本野生花朵,许多树木丶草类丶藤类也可以是宿主植物。一些组织如wildflower.org 或者伦敦的自然历史博物馆拥有丰富资源,用以协助分辨和选取鱗翅目昆虫的寄主植物。
不管你花了多少心机去规划传粉媒介栖息地,如果常规维护工作做得不当,最后亦很可能功亏一篑。避免过早摘除枯花,以防传粉媒介得不到足够粮食;谨慎进行季末的打扫清理,以防一并消灭重要的筑巢地和蝶蛹;地膜覆盖不宜过量,好让个别蜜蜂品种有足够地下空间筑巢。要在每个景观环境实践这些策略并非易事,但也请尽量在每年维持一部分的授粉植物在不受干扰的状态。以尺度较大的生态复育基地为例,最少三分之二的植物要在这个状态。常见的庭院垃圾例如落叶、砍掉的木材以及未切割的草堆都有潜力成为越冬场所。
不宜使用杀虫剂和除草剂,因为“任何未被’吃’过的植物都尚未完成使命”。植物种类够多的话,传粉媒介花园的自我调节能力也就越高。若必须采取额外手段控制虫害,请务必采用综合的虫害管理技术,和/或生态导向的维护措施,这些技术和措施在传粉媒介觅食时尤其重要。另外,别忽略基地之外的维护和土地管理工作,人工设计的景观或许可以为传粉媒介提供理想资源,但基地外的觅食活动也值得留神,因为你无法预测基地周边的传统景观和农地的杀虫剂用量。
要摆脱典型的、预设的混合种子方案并非易事,要更全面地设计传粉昆虫栖息地亦看似困难重重,虽然如此,众多专家和组织都很乐意为你提供协助。即便不是每个项目都有足够资金聘请生态学家或植物学家作为顾问,但你不妨试试联系本地大学、植物园、树园,与他们合作进行“生态速查”(BioBlitz),在项目基地分析阶段采集基准数据。
这些机构或许更愿意在设计、施工和后续评估阶段提供协助,从而衍生更多咨询和研究机会。不管项目范围或规模为何,你该多加留意民间机构进行的科学计划。最低限度,你可向“Million Pollinator Garden Challenge”(美国一项自发性以保护传粉媒介栖息地为宗旨的计划)登记你所设计的传粉媒介栖息地,或者向有关机构提供你对帝皇斑蝶或熊蜂的观察记录,对传粉媒介研究领域做出贡献。
作为景观设计师,我们有义务维持传粉媒介的多样性,确保牠们继续提供必需的生态系统服务。维护健康的生态环境与强化环境的抗灾能力是每个人应尽的责任,为此我们有必要认识并尊重大自然及其潜在体系固有的环环相扣、错综复杂的性质,我们应竭尽所能维护良好的景观环境——哪管是看似微不足道的家居庭院还是规模庞大的生态复育项目。只要加深对传粉媒介的认识,善用各种可用资源,我们定能为全球各地的传粉媒介创造更佳条件。
谨此鸣谢与我一同在2017年美国景观设计师协会洛杉矶周年大会发表演讲的诸位伙伴:Sasaki董事、景观设计师兼生态学家张韬,PLA, LEED AP ND, SITES AP;应用生态研究所原生种子研究总监Rob Fiegener;以及芝加哥植物园迪克森国立高草草原种子库总监、资深科学家及保育计划经理Pati Vitt。演讲题目:FRI-C02 – Bee There or Be Square: Promoting Pollinator Habitats in Landscape Architecture(蜜蜂的生死存亡:促进景观设计领域加深认识传粉媒介栖息地)。